阿里、腾讯、字节PK企服赛道，“换汤不换药”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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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|张超 编辑|罗丽娟

东方希望集团（简称“东方希望”），是一家总部位于上海浦东的传统制造业公司。

自1982年成立以来，公司专注发展实体经济，已经成为一家集重化工业（矿山、发电、铝业、硅业、水泥、化工等10多个行业）、农业（饲料、养殖等）、商业地产为一体的特大跨国民营企业，下属企业300余家，员工逾3万人，年产值超千亿元。

身处制造行业，东方希望在成长中不可避免会遇上行业性难题——数字化、智能化程度低；特别是对于这样一个需要跨组织、跨区域协同办公的大型企业而言，组织协同、数据流通、人工作业等环节效率问题突出。

“我们的一线员工或者是各个分公司制造业的管理层，不管任何一方需要发起或者审批协同的时候，都要去现场采集完数据，再回到DC（Data Center数据中心）机房去协同。”东方希望产品总经理侯琦琦面对这样的情况头疼不已，因为她知道，长久下去结果势必会导致办公效率低下。

像东方希望一样的公司还有不少，随着全球制造业竞争激化，本土制造业企业面临着劳动力优势减弱、发展土地成本明显上扬、资金链趋紧等问题，寻求高质量、数字化发展迫在眉睫。

作为传统企业数字化转型服务方，钉钉快速捕捉到了这一行业痛点，决定将制造业确定为继政务、教育行业后的第三大行业战场。

同时，钉钉还发布了制造行业解决方案2.0，其中不仅有为制造行业打造的专属底座——“码上制造”产品，还提供设备上钉、计件日结等基础产品；通过“基础底座+功能产品”的搭配，让企业既可以集成自建的系统应用，也可利用低代码工具开发应用，从而扩大工具的适配性和拓展面。

随着流量红利见顶、企业转型升级需求爆发，再加上大数据、云计算等技术的普及，互联网主战场从消费互联网（To C）转向了产业互联网（To B），各类企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。

在企服这快丰腴之地，除了有阿里的钉钉，还聚集了腾讯的企业微信、字节跳动的飞书等一批玩家，热闹不已。

大厂“同台竞技”，各家优势几何？谁才能成为笑到最后的人？

钉钉首次爆发式增长，应该是在新冠疫情爆发初期。

视频会议、远程协同、上下班打卡、健康检测……一时间办公需求激增，所有企业急需一款能够维持企业日常经营的线上协同办公软件。钉钉借着这股风潮，迅速成为“国民级软件”。

数据显示，疫情爆发后的3个月内，有超过600万家企业组织在疫情期间调用钉钉的网上办公产品，其中视频会议是主需求；截至2020年2月10日，广东、江苏、河南、山西等30多个省份、300多个城市的学校加入了阿里钉钉“在家上课”计划，通过钉钉在线课堂的方式开展教学工作，覆盖全国5000万学生。

不难看出，彼时钉钉的服务阵地主要集中在教育行业，更早则在政务领域。实际上，钉钉在其它赛道也有布局，只是一直未能形成燎原之势。

早在2015年，东方希望董事长刘永行就提出了移动办公的设想。因为是集团公司，行业差异大、办公区域多，如果不实行移动数字化办公，不同业务部门协调起来比较费劲，甚至对同一个业务的定义也存在差异。

例如物料管理，财务侧和生产侧对物料的定义就有差异，导致不同维度的统计结果不同，很难为管理提供重要依据。

东方希望产品总经理侯琦琦告诉全天候科技，一般企业或者制造业遇到类似问题的解决方式是，搭建单业务场景解决方案。但此举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，实际上每个解决方案随着使用时间拉长，可能形成数据“孤岛”，进而引发数据联动和数据流通等新问题。

东方希望产品总经理侯琦琦

为此，公司开始一步步有计划地推进业务数字化转型：在2016年上线了内部统一的门户网站，实现单点登录；同时，在公司个别部门小范围测试钉钉，试图从PC端转向移动端，实现移动办公。

彼时的钉钉也才上线不久，但为了能满足“大客户”的业务需求，帮助东方希望打造了专属App——东东，并在之后的几年里逐渐将财务、人事、供应链等业务全部“搬”上了钉钉，实现全链路数字化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经过几年的平台管理工具建设，东方希望的数字化解决方案不再局限于单一业务场景，而是能实现所有基础管理业务在移动应用上的集中和共享。

“数字化项目建设离不开统一的架构支撑，我们的架构包含从IoT接入层到SaaS层，再到PaaS层（主要包含业务中台、数据中台和技术中台），再到顶层的SaaS化应用。”侯琦琦称，整套工具方案完成后，企业重复搭建和反复搭建的问题解决了，不仅提升了工作效率，还节约了大量成本。

据悉，东方希望的工厂虽然由原来的两百家增长至三百多家，但组织架构却简化了，由7级简化为不到4级的审批管理，组织扁平化带来了管理效率和审批效率的大幅提升；在业务层面，通过与钉钉合作实现了人、设备、经营管理的“数据同频”问题，管理人员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各个工厂的运行状态，设备、组织、人员关系等，帮助企业从流程驱动转向数据驱动发展。

东方希望也开始在电力、电解铝、光伏等多个细分领域站稳脚跟，将公司越做越大，到新疆、内蒙、河南等地建设了产业园区，并于2020年荣获中国民营制造企业500强第28位。

实际上，制造业是我国实体经济的主体，是国民经济的“压舱石”。要建设现代经济，推进供给侧改革，制造业是当之无愧的主战场。中国已经连续11年成为世界最大的制造业国家。

而据中国企业联合会发布的《2021中国企业500强榜单》，共有249家制造业企业上榜，占据半壁江山。制造业的企业队伍，相较其它行业有明显优势，潜力不容小觑。

近日，工信部等8个部门正式印发了《“十四五”智能制造发展规划》，明确到2035年，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全面普及数字化网络化，重点行业骨干企业基本实现智能化。

显然，钉钉瞄准制造业也是因此。

“我们介入哪些行业受益会最大？首先是人很多，其次是耗时很大，人多时间长，这些行业进去我觉得对行业的增量价值会更大。”在钉钉总裁叶军看来，制造业与教育行业一样，具有人（企业）多、时间长等特点，这样钉钉帮助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价值就会体现更明确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最新发布的解决方案中，钉钉提到两个词：“底座”和“基础产品”。

按照钉钉的说法，其为制造业打造了“码上制造”这个专属“底座”，通过生产码、库位码、报工码、物料码等四个生产环节的二维码，帮助制造企业解决最核心的进（采购）、销（销售）、存（仓储）、生产环节数据同频的难题，为行业提供业务数字化的基础能力。

钉钉总裁叶军

同时，制造企业还可以基于钉钉平台，利用低代码开发或系统集成各类应用。如，东方希望就基于钉钉平台在东东App上推出了60多个数字化微应用。官方数据显示，截至2021年12月底，制造类企业在钉钉上的自建应用数同比增长近300%。

全新升级后的钉钉，不再是简单的移动协同办公软件，更像是一个能生长出万千应用的底层操作系统或工作平台。在这个平台里，钉钉试图做到千人千面，让不同企业能够拥有简单、便捷的个性化服务，找到甚至自主开发符合需求的SaaS应用。

事实上，钉钉最初是奔着移动办公去做的，主攻B端企业用户，做微信不能做的事。当时，钉钉对整个业务如何发展并没有太详细的规划，只是希望可以“活下来”。

外界对于钉钉最深刻的印象可能也是“DING一下”和“信息已读”这两个让员工色变、令老板热衷的功能。归根到底，钉钉解决的只是日常办公场景里的沟通问题，想要通过新功能的增加让工作效率最大化、沟通更及时。

或许是因为功能局限，钉钉最初可能也向着“社交”领域有过试探。比如，在“钉钉”名字确定前，其实叫“工作圈”；之后钉钉还上线过圈子功能，有内部圈、在线教学圈、商业交流圈、社群运营圈四种模式。

虽然钉钉方面曾表示“我们一开始就没想做社交”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缺少业务场景加持的钉钉，确实像是一款企业级沟通软件，做的是改善沟通效率一事。

随着平台业务不断发展，以及阿里“云钉一体”战略施行，钉钉开始与阿里云全面融合，有了更稳定的底层技术支撑和更广阔的生态发展前景。最终，钉钉也开始跳脱“移动协同办公软件”的牢笼，向着企业级协同办公平台和应用开发平台转型，成为阿里云面向外界的操作系统的一部分。

除了完善技术能力，钉钉在业务上也冲破政务、教育赛道，开始在制造业等多个细分赛道有了发展机会。这也意味着，平台化发展的钉钉将会越来越厚重，越来越“臃肿”。

之所以放弃“轻”模式转向“重”体型，叶军解释到，从产品定位而言，我国不再需要多一款聊天软件，但是缺少一个能够为产业数字化转型带来变革的软件。

“目前很多友商已步入业务数字化阶段，钉钉从协同办公软件转变为组织数字化的软件工具，这也体现了钉钉的价值所在。钉钉愿意变‘臃肿’，是为了让产业变得不‘臃肿’。”叶军说。

不过，在选择切入领域和拓展功能时，钉钉整体会比较谨慎，更多是顺应行业发展趋势。

以制造业为例，叶军指出，钉钉与其他行业一样，通过与行业共创的方式，吸收来自行业的真实需求，逐步完成行业化的能力升级，并走向开放，“不是钉钉发展了制造业，而是制造业发展了钉钉。”

所以，钉钉称目前并未有明确盈利时间表，只在少量收取一些服务商入驻费，同时尝试另外一种收费模式。但至于是何种模式，还尚未明确对外公布，叶军告诉全天候科技：“在未来长期发展过程中，钉钉最终的盈利模式可能不是今天看到的。很多公司都是以A模式拿到融资以B模式生存，以C模式上市，钉钉应该是D模式拿到盈利。”

就在钉钉推出新解决方案的第二天（1月6日），腾讯一年一度的微信公开课在广州举办。

作为腾讯切入产业互联网的窗口，企业微信自然成为了外界关注的重点之一。与钉钉一样，企业微信也想要跳出“企业内容沟通工具”定位，向企业外部更多场景延伸。

即便服务业务在扩展，但在腾讯的骨子里，企业微信做的似乎仍然是一项沟通工作。在腾讯微信事业群副总裁黄铁鸣的讲话中，12次提到了“连接”一词，在他看来，企业微信实现的是“人即服务”，其通过与微信深入互通，来为商家与企业提供便捷的连接服务。

眼见着B端蓝海泛滥的字节跳动，近年来也不甘示弱，于2019年将适用于内部沟通协同的办公工具——飞书正式推向市场，成为了字节跳动进入企服赛道的排头兵。

不同于企业微信全行业广覆盖的发展思路，字节跳动在企服市场时也像钉钉一样明确了重点发展领域；不同于钉钉开辟的政务、教育和制造业“三大战场”，字节跳动聚焦互联网、科技、媒体三大行业，在客户类型上着重发展大客户，来势汹汹。

2021年以来，字节跳动似乎在B端市场有了转变，除了在服务客户上从“三大行业”转向“先进企业”，扩大了服务面；在资本投入上也变得更“狂野”，并购云原生安全服务商氢盾科技、投资无代码应用搭建平台黑帕云、全资入股新一代视频会议服务商人效在线等。

三家企业由于基因不同、优势不同，在搅动B端市场时自然选择的方式也有区别。但可以明显看出，巨头在B端的发展不同程度延续了C端思路，企业微信强调“连接”，字节跳动旨在“扩张”，钉钉在注重“赋能”和“生态”基础上更偏B端。

究其本质，企业微信做的是腾讯老本行——交互，落脚点是服务人与人的沟通和关系，注重人的体验，更多是通过挖掘流量资源帮助企业创造价值；字节跳动延续着一贯信奉的“大力出奇迹”打法，除了作为后来者试图通过投资收购的方式实现“弯道超车”；钉钉则是将数据和技术方面的优势嫁接给商家，扮演技术能力提供者和生态链接者角色，根本在于处理效率与生产的关系，通过提升效率和洞察市场来增强企业价值。

不过，在对B端产品定位的理解上，钉钉与企业微信、飞书还是有一定差异。过去长期服务阿里集团从IT到DT时代数字化转型的叶军认为，To C是谁掌握流量入口谁赢，To B是谁掌握服务入口谁赢。为此，钉钉要从规模导向走向价值做深，强调用产品服务而非流量来吸引企业用户。

iiMedia Research(艾媒咨询)数据显示，自2017年以来，中国智能移动办公市场规模成稳步上升趋势。2020年中国数字经济总体规模超40万亿元，智能移动办公市场规模也达到375亿元，预计2021年中国智能移动办公市场规模将达469亿元。

图片来源：iiMedia Research(艾媒咨询)

在飞书未公开面市前，一直是钉钉、企业微信和华为的“WeLink”占据前三甲。但QuestMobile发布《2021中国移动互联网秋季大报告》指出，目前办公商务行业月活跃用户规模（MAU）重回6亿，已达疫情爆发时高光时刻，用户已经养成远程线上办公习惯；2021年9月，钉钉月活跃用户数为1.96亿，达到本年度峰值，随后依次是企业微信(8889万)和飞书(460万)。

“三国杀”局势之下，互联网巨头拼杀激烈。但产业互联网不同于消费互联网，B端企业不会轻易被“价格补贴”吸引、闻风而动，他们更讲求实际投入回报。

巨头们的旧思维能在多大程度上打动B端企业，目前尚未可知，但显然他们需要付出更多耐心。